箭刺進肌體的時候會有多痛。西斯終於知道了。她躲過了巨弩，卻沒有被那些密密麻麻如同喧囂的食人鳥般的箭放過。

那個瞬間，她甚至想起了湯伊，早該如此的，她能活到現如今，是另一個人作為替身去死。

早就被士兵護在防護障中的芙羅娜不可置信地看著中箭的西斯，仍然不敢相信她居然會受傷。

她也是會受傷的，你知道了嗎芙羅娜？

“不……”芙羅娜呢喃著，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。

瞬間整個世界都灰暗了一下，箭羽被揮開的聲音劇烈得像是暴雨擊打在鐵瓦上，幾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對翅膀展開時的彌天的氣勢。

強大到像是要把全部的力量都奪走。一萬年前，曾經踏碎侖靈神殿的地獄惡龍，在萊基嗒展開它強悍到能夠切割山脈的翅膀，一聲累積著怨恨的龍嘯震撼得土地都發出轟隆的巨響。

“這是什麽？”

“指揮，這是什麽龍？”

“弓箭！弓箭！！”

“啊！！！救命——”

如果龍的翅膀無法讓凡物刺穿，那麽長在一個惡魔身上的翅膀呢？

芙羅娜被對方降落時振翅掀起的長風給迷了眼。惡魔身上的雙翼甚至比六翼還要巨大，羽毛已經超出了想象，每一根都漆黑如夜，初級飛羽處折射出刀鋒一樣寒冷的光芒。

飛向此處的箭羽，擊在惡魔的翅膀上只發出徒勞的撞擊聲。

她看見，那個惡魔半跪下，將昏迷的西斯擁入了懷裏。

國王，來守護他的王後了。

他可愛他的王後了，他知道她是會受傷的，他知道她並不是刀槍不入的。

“對不起，我來晚了。”

我來了，誰也別想傷害你。

“對不起，我來晚了。”

“攔住他們！！”

“指揮，我們攔不住的。”

“閉嘴，攔住他們！！”

可笑啊，犧牲了三萬多條古神生命都只能強行封印的地獄惡龍，居然有人試圖去阻擾它的道路。看來世人都忘了，一萬年前，沒有人能夠停止黑騎士征討的步伐。

除了他懷裏的人。

除了西斯·庫倫迷司·曼利羅。

惡龍的翅膀從地面上帶起，龍爪漫不經心地踐踏著獸人的生命，有著尖齒的尾巴一卷被掃去無數螳臂。龍翼劃過天空，帶著它的主人起飛，千軍萬馬又能如何？

斯曼幽藍的眼睛向下望去，冷靜到讓人發寒的目光觸及到那支部隊——克莫勒的軍隊終於來了。

斯曼·伊特內特，他有著強大的忍耐力，他的耐心讓他像毒蛇、蠍子、惡狼……篡奪昔日教皇高高在上的寶座。

這個人此時看向懷裏的人，將臉貼上對方沾著血液的臉，在她的耳邊低喃著：“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。”

再等等，再等等，等他的力量回來，等他的親軍歸來，他會讓這些人以生命來懺悔自己的錯誤！

“咳咳……咳咳！”西斯將郁結的血吐了出來，終於醒了過來，“斯曼？”

她說話時的氣息吐在他的耳邊，癢到了他的心裏。斯曼有些不舍地離開她的耳畔，看見她金色的眼半開半閉著，散發著甜膩的誘惑氣息。

“斯曼。”確定了是他，她的手附上他的胸膛，最後緊緊地抓住他的制服，“斯曼……”

“我在。”她手觸到的地方，靠近他的心臟。像是把他的心抓住了一樣。

“算了斯曼……”她看上去是那麽虛弱，盡管箭羽已經被擠壓出去，傷口已經愈合。可是全身沾著血，像是下一秒就要死去。

“什麽？”

“我們的契約算了……”

[西斯，你明白嗎？我愛他]

[我愛他。]

[我愛他。]

她躺在他的懷裏，心如死灰。

斯曼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，她已經歇斯底裏地哭了起來：“她不愛我……她不愛我。她為什麽不愛我？”

她不僅會受傷，她還會哭。哭起來一點也不端莊，失了往日所有的冷靜。

她的手還抓在他的胸口，斯曼覺得心已經被捏碎了。

“她為什麽不愛我……她為什麽不愛我！！”

她的眼淚全部在他的懷裏，她的哭聲都在他的耳邊。

“為什麽我要那麽愛她！！我那麽愛她，她卻不愛我！！”

我也那麽愛你，我也快瘋了，你知道嗎？你知道嗎？

“芙羅娜……我愛你……”西斯擡起了頭，眼前是光潔的下顎，再往上是一雙美麗的暗金色眼睛，“芙羅娜……”

夠了！別說了，我求你別說了！

“芙羅娜。芙羅娜……芙羅娜……”

不要再說了！

分不清是誰更快，或許是西斯。

她抓著他的制服把他拉下；他托著她的後腦讓她的唇獻上。

靈活的舌強橫地掃進對方的世界，奪取所愛的柔軟和一切。

手指穿過男人的發，一邊扯開他禁欲的領口，相擁著，快樂得忘乎所以。芙羅娜，我愛的芙羅娜。

他都知道，他都知道！然而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，無比貪婪地觸碰著她，她的唇、下顎、脖頸……

烏拉諾斯蟲，帶著麻痹和致幻的毒，沒落之戰中惡魔用來對付天使的生化武器。

有力的手扳下她肩頭一側的披掛，露出光潔如玉的皮膚和誘人的鎖骨溝。她躺在他身下，金色的發散在黑色的龍背上，眼神帶著令人窒息的迷離。他停不下來……那就不要停下來了吧。

是的，他早就知道了。他解決不了這毒，更甚至根本就不想解，他期待很久了，渴望著她裸/露在他身下歡縱的樣子，想在她的體內留下痕跡，想將她翻來覆去地侵占……

萬裏的高空，巨龍的背上，肆無忌憚。男人與女人的肉體交纏在一起，彼此渴望著。

是嗎？想多了。

“你在做什麽？”那是西斯冷得徹底的聲音。

斯曼的欲望瞬間被澆滅了，他還沒從那種火熱的情況脫離，一只手就提起他的後領，給他來了個毫不留情的後空翻。

巨大的翅膀及時展開，才讓他只有點狼狽地在空中穩住身形。制服的扣子已經散開，堅實的胸口露出來，褲子松松垮垮的，像極了個弓雖女幹未遂的混蛋。

二十米外的高空，西斯有些慌亂地修補了身上的衣物，清除咒後終於幹幹凈凈清清爽爽地站在那裏。

西斯很快就想起了那點事，僵硬地說道：“對不起。”面目冷得像凝了一層霜。

“我帶你回去。”斯曼飛上前想去阻止她。

只是風馳電掣間，西斯轉過身來，利維坦十分幹脆地抵在了他的喉間。

刺耳的龍吟震動了這片天宇，地域惡龍的眼裏滿是憤怒。

西斯面無表情地看了眼那只龍，轉向它的主人說道：“離我遠點！”一點情面也不留的拒絕。

她轉身離開了，飛得極快，快如一道風。看上去一點問題都沒有。假的，都是假的。她其實已經快發瘋了，但她還是裝得很好。

如果那個瞬間，它的主人對那個討人厭的家夥有絲毫的不滿，莫蒙一定會立刻上前將她撕成碎片，挫骨揚灰！

主人快點下命令啊。它一會看向自家主人，一會看向逐漸遠去的討厭鬼。見鬼的！那什麽速度啊！

莫蒙無奈地收回了目光，盯著自己的主人。主人，快安慰安慰我。

斯曼幽藍的眼望著西斯遠去，舔過牙齦的動作讓臉上浮起戾氣，眼底積壓著成片的陰郁。

西斯在“打架鬥毆”後的三個小時內幹了很多事。

她先是去浮侖駐軍區確認了芙羅娜的安全，然後把克莫勒從頭到尾譏諷了一遍，裝成很狂拽酷炫的樣子離開。

接著在萊基嗒的若幹個戰區飛東飛西，飛上飛下，把小兵、將領、地虎、飛龍等等生物嚇了個遍。

又在自個駐軍區的頂樓上吹著風，裝了個把小時的憂郁。

最終她還是決定讓人來為她分擔分擔憂郁。

“加索，對於正處於青春期的斯曼，你有什麽建議嗎？”

加索感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：“什麽？！”

西斯再一次非常糾結地措詞：“你青春期騷動時是怎麽讓自己冷靜下來的？”

加索覺得這問題太奇葩了。那您的青春期騷動是怎麽冷靜下來的？當然他不敢問出來，只思索思索說：“讀讚詞？”

西斯聽完一臉冥思苦想的模樣：“讀讚詞？可我記得斯曼不是禁欲徒……”

是啊是啊，我這輩子也就見過您一位禁欲徒。不食五谷,吸風飲露,每天在十字架下祈禱三四個鐘頭，另外還天天晚上用豎琴彈神曲……吵得人前半夜完全沒法睡覺，真是夠了~！！哪怕加索心裏的吐槽小精靈已經徹底亢奮了，他還是只能很安分地回答：“要不，我讓殿下多見見女人？他青春期，整天在一大堆爺們裏面難免有些不好。”

西斯向他投去略有所思的目光。

加索被她看得有些發毛：“怎麽了，大人？”

西斯指向自己：“那我是……”那我是男的嗎！！！

似乎讀得了西斯的意思，加索尷尬地笑笑：“嘿呵呵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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